还记得从前,小镇的水稻田、桑树田、猪羊圈、土墩、土坎、茅草、芦苇、小河浜,还有外婆家门前的一丘小竹林,都不乏孩童们嬉戏玩闹的身影。镇上有几棵大榉树,春天带来了鸟语花香,清晨叽叽喳喳的鸟语声会把你从睡梦中叫醒,明媚的阳光又带来了一天的好心情,到了夏天,节奏感很强的知了欢叫声伴随着你渐渐入睡……
故乡儿时的情景亦是历历在目。太阳刚升起,东西走向的八士镇商铺门板的开门声便依次响起。卸下一块块门板,铺面便亮了起来,扫地、洒水、拖地板,店员忙得不亦乐乎,开始了一天的繁忙生意。最繁华的地方是东街,八士桥旁河滩上面的石记大饼油条豆浆店,对面老虎灶、茶馆店、浴室,热气腾腾,很是热闹。中间是菜场,小商小贩的叫卖声响彻云霄,背驮车挑的农民、粮贩,来往穿梭,熙熙攘攘。集市街两旁有布店、书店、香烟老酒店、五金家具店、理发店、裁缝店、中药铺、茧行、铁匠铁器店等等,这里每一个店的点点滴滴,至今都还在我的脑海中不时的重现。
还记得桥南面是个轮船码头,叫杨树下的地方,经常停靠着好多抓鱼的乌篷小船和一天一班次开往无锡的客船。再往东便是我的母校八士中心小学。八士桥旁的河浜不时会停放放映船,海报一贴,学生们放了学,肩上扛着长凳,手里拿着小板凳在学校的操场上排起了长队,等着夜幕降临时观看露天电影。曾经的风雨兼程,记忆中的点点滴滴,不经意就能触碰到骨子里的深深眷恋。
生在八士,长在八士的我,乡音当然是无锡话,追溯到底是吴语,属于锡北乡音。走南闯北的我务过农、当过兵,学习、工作至今,已过半百,虽然两鬓斑白,乡音却依然未改。因为乡音,我也曾有过烦恼,那是在上世纪七十年代,我在北方当兵,老乡扎堆在一起,用夹有乡音的普通话交流,给老兵留下的印象却是家乡观念,搞小团体。因为听不懂无锡方言,也出现过误解,要费很大的劲解释,才得以消除。八十年代出差去上海,刚开口还没等说完,就被别人插了句“乡下人!”当然也有好事,在外地碰到年长的老乡,交流起来是那么的流畅那么的开心。有时候,我就想改改自己的乡音,于是,我就尝试着和外地人接触,和操着南腔北调的人交流对话,但依然很是困难和迷惑。我才知道,这辈子这乡音是改不了了。
古人云:少小离家老大回,乡音未改鬓毛衰。乡音寄托着我对故乡深深的眷恋,那些关于故乡的记忆也会伴随着我这一生永不磨灭。八士桥,好一个江南古镇!
(作者:周汉彬 无锡市梁溪区人民检察院)